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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耀色彩/浅仓透】鲸之歌
来源:哔哩哔哩    时间:2023-07-29 01:16:14

鲸——海洋、陆地、天空,三个世界中现存最巨大的生物。

哺乳纲,却曾因形态和习性异于其他哺乳类动物而被单独列为一目的,神秘的鲸鱼。


【资料图】

在水中漂浮,犹如在天空飞翔的,自由的鲸鱼。

用它那独特的方式吟唱着,悠远的鲸之歌。

“呐,听说了吗,我们班的那个浅仓……”

“偶像那件事吗……这谁敢相信啊,居然被发掘,成了偶像什么的……”

“有人看到了,在车站附近被穿西装的成年男性搭讪,还被递了名片……”

“什么啊,听起来不就像电视剧一样吗?”

“不过如果是浅仓的话,我倒是能够理解啦……因为浅仓她和我们不一样吧……”

不一样——

“说起来她总是在发呆呢,到底在想什么呢……”

她眼中的世界,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呢?

不可能会知道的吧——毕竟,我们不一样。

“那么,雏菜就回班级了哦~”

“嗯……Bye bye。”

教室外,金发的女孩摇摇晃晃地离开后,浅仓透走进教室。

与其说是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更像是根本没注意到教室散发着奇怪氛围的她,像平常一样安静地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然后看向窗外。

窗外有鸟在飞,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刚才那个女孩,是市川雏菜吧,一年级的,好像也是偶像,还是跟浅仓同一个组合的。”

“她的组合是叫‘noctchill’来着,我们年段的樋口圆香好像也属于这个组合……”

“啊,还有一年级的福丸小糸,四个人都是偶像。听说这四个人还是青梅竹马的关系……真好啊,小时候的玩伴一起做了偶像什么的,真的是现实吗……”

耳边传来自嘲般的发言,挑动着我的内心。

她,浅仓透,拥有我所不敢奢求的人生的她,所看到的窗外的景色,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夏季的蝉鸣,响彻不停,搅得人心烦意乱。

但她仍在微笑,轻轻哼唱着我不知道的歌曲。

蝉之歌——

让我心烦的蝉鸣,在她听起来,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内心的躁动,濒临爆发。

“诶?”

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炽热的视线,她看向我这边,发出几乎听不到的疑惑声。

“嗯——Yeah。”

她在用她独特的方式,向我打招呼。

独一无二的她,主动向平凡无奇的我露出了微笑——

闪耀色彩,令人睁不开眼。

滋滋——滋滋——

“那么,现在回到我们的节目,我是主持人宫村,今天我们节目的嘉宾是新晋偶像,来自noctchill的浅仓透小姐和樋口圆香小姐!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我是樋口圆香,请多关照。”

“Yeah——”

“Yeah——哈哈,浅仓打招呼的方式还是这么特别呢。”

“……”

出租车上,坐在后排的人一言不发,不耐烦地看向窗外。

“可能有些听众对noctchill还不是很熟悉,能请你们介绍一下这个组合吗?”

“诶……嗯,樋口——”

“干嘛?”

“介绍一下这个组合,please。”

“你在说什么啊,这里应该你来说吧?”

“诶?但是台本上让我‘随意发言’啊。”

“不是这个‘随意’的意思吧?”

“哈哈,浅仓小姐果然很有趣呢,那樋口小姐,能请你为我们介绍一下你们的组合吗,拜托一定要同意啊。”

顺着嘈杂的电波,仿佛能够看到主持人在双手合十,樋口圆香无奈地耸耸肩,但是却看不到那明明就在眼前的庞然大物。

无名之火在我心中燃起,我又想起了她的微笑,那是拥有了天赋、时运、机会、人脉等一切资源的人才能展现出的,目中无人的笑容。

是平凡的我无法直视的,过于耀眼的笑容。

我对这笑容,由衷感到愤怒。

我请司机关掉了收音机。

我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我搭着一块看上去并不可靠的木板,在茫茫无边的大海上流浪。

海水映不出我的身影,海鸟的声音消失在视线的边际,不知道我是谁,我从哪来,要到哪里去,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漂流着。

拥有的,除了这块随时可能会碎裂的木板,只有满腔的怒火。

我憎恨海鸟那对自在翱翔的翅膀,憎恨不是将我打个人仰马翻的风浪,憎恨不时围在我身边的鱼群和它们那随遇而安的懒散——我对这些一切,我不曾拥有的一切都感到愤怒。

为什么只有我,在辛苦挣扎?

这样的我,遇见了一只鲸鱼。

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我身下,凭它那宽广的背部擅自将我托起的鲸鱼,用背上的气孔喷出彩虹,似乎是在向我问好。

但我并不喜欢鲸鱼,那庞大的身躯就是造物者的偏爱,在拥有这份天赐的强大的同时,竟然又养成了海洋中独一份的温润如玉——无欲无求的高傲最让人难以忍受。

它用奇异的语调唱出歌曲,没有借助语言,我似乎是通过灵魂明白了它的意思——

“为什么会这么焦躁呢?”

我立刻意识到,眼前所见的不过是一场荒诞不羁的噩梦。海浪声逐渐消失,什么人的呼喊渐渐变得清晰……

“右田同学……右田同学……真是的,快给我起来啊,右田聪!”

我猛地挺起身,大海和讨厌的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不满的老师和隔岸观火的同学。

“早上好,右田同学,有做个好梦吗?”

老师勉强挤出笑容,“和蔼可亲”地看着我,但紧皱的眉头泄露了她强抑着的愤怒。

“做了个噩梦。”

梦到将自己淹没的海水和讨厌的鲸鱼,毫无疑问是个莫名其妙的噩梦。但这句话只能放在心里,说出来之后,噩梦就要延续了。

啊,看来还在做梦。不过就算是梦里我也不敢再趴下去继续睡了,只能看着老师越发难看的脸色,吐出为时已晚的抱歉。

“啊啊,不用道歉,累了休息很正常,不过既然你已经休息过了,放学后教室的大扫除就交给你了可以吧?”

说着,她又看向了教室的另一边,看向了人群中格外耀眼的那一颗明星——

“就交给你和浅仓同学了。”

鲸鱼并不期待我的回答,它只是驮着我,在一片湛蓝的海洋上,向着未知的远方漂流着。

下午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老师宣布开始自由活动后,我有意无意地观察着浅仓透的动向,用“只是在看一会要跟我一起打扫卫生的同事”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但是这个借口收效甚微,不仅跟我组队扔传递球的朋友不信,就连我自己也有些动摇。

下课之后我向同学打听老师点名她的原因,她也是因为上课睡觉被揪了起来,并且不是第一次在这个老师的课上打瞌睡,老师才会这么生气,跟着才会把气撒到同样在打瞌睡但只是初犯的我身上。

对于这个结果,我的感受很复杂,但身边的朋友们都毫不遮掩的流露出敌意,甚至有偷跑的人悄悄找到我,虚情假意地说可以无偿帮我打扫卫生,被我思索再三后拒绝了。

其实我应该同意的吧,既然标榜自己讨厌那个过于耀眼的偶像,那就应该避犹不及才对——但我却说不出“好,就交给你了。”这句话。

开始自由活动后,有几位女生找到她,想跟她一起玩传递球,不过似乎被她拒绝了。她在教学楼前跟那位叫市川雏菜的一年级女生会合后便进入了教学楼里,直到下课都没再出现。

“浅仓那家伙,还是一样的捉摸不透啊……还有那个市川雏菜,现在是上课时间吧,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体育馆?”

“可能公司那边突然有什么事吧,毕竟浅仓跟我们一样,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她是偶像啊。”

“啊,那不就是说——你和浅仓两个人独处的时光可能要泡汤啦,真是可惜啊,右田,看来只能自己一个人大扫除了啊。”

跟我搭档的两个人阴阳怪气地说着,完全没有之前偷偷求着要帮我做卫生的样子,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爽快答应才对。

但是……

我没有回应他们,只是看着在空中跳来跳去的排球。

对,浅仓是偶像,是跟我们不一样的人中之龙,万众瞩目耀眼的一等星。在她那看似茫然的眼神中,一定藏着比庶民更多的考虑吧。

似乎就连上课睡觉都有了正当的借口:工作太繁忙,练习太刻苦,两场录影之间的交通太拥堵……而我只是因为昨晚游戏玩到太晚,才会在上课时陷入了朗朗晴天和懒洋洋的白云搭成的摇篮……

她果然和我不一样,我再一次产生了低人一等的感觉。

不,是她更高了我一等吧。

果然,我应该答应让别人帮我做卫生的。

因为我果然还是讨厌那只鲸鱼。

独自回到教室准备打扫卫生时,浅仓透果然不在班上,算是让我一直提着的心彻底落了地。

站在讲台上,我开始环顾空无一人的班级,平时司空见惯的教室在这个角度观察又会有一种新的感受。

很快,我的目光聚焦到了那个熟悉的位置上,班级中间一排靠走廊的一张课桌,椅子歪歪斜斜地半推进桌子底下,桌面还残留着橡皮屑的,只能用“邋遢”来形容的座位。

浅仓透的座位。

这就是所谓的“艺术气质”吧,若是不知道这个座位的主人是谁,还会特地选这个生僻的词语来形容吗?

临时起意,我从讲台上的粉笔盒中取出一小节粉笔,瞄准了那个座位然后准确地丢了出去——

“嘿,打扰了——”

教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几乎随着粉笔落到桌子上的声音同时响起,我有些慌乱地看向门口,浅仓透、市川雏菜,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走了进来。所幸她们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刚刚在做的事。

“啊,右田同学,抱歉,等很久了吗?”

浅仓透看向讲台上的我,依然带着微笑说道:“我来做卫生了。”

“诶,那个,不能交给别人做吗?”

市川雏菜毫无顾忌地坐到了一张椅子的靠背上,对浅仓透说道。

“不行哦,因为被拜托了。”

不是被拜托,是被罚了吧?

“不是被拜托,是被罚了吧?”

心里话被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我一时竟以为又是自己失言了,随后才注意到这句话是由站在浅仓透身后一位栗色短发的少女说出来的。

她只用冷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随后又回到浅仓透的身上,“算了,那我先去事务所了,你打扫完快点过来。”

说完,她便离开了教室,跟在她身后的娇小的少女显得有些慌张,朝我这边稍稍鞠了一躬,嘴里说着“抱歉,打扰了”,然后也离开了教室。

“那雏菜也走喽,透前辈早点过来。”

“veeeee——”

市川雏菜也告辞,浅仓透则发出不知所云的声音应答,然后转到了我的方向。

“那么,快点结束吧。”

扫除的过程没有发生任何意外,马上就要结束了。我用抹布擦拭窗户,不时靠用窗户上的反射观察着浅仓透的动作,虽然称不上熟练,但是也能看出她对这些家务活并不生疏。

据说偶像也有很多种类:有主打治愈的,有主打热情的,有主打反差的,甚至还有主打“冷漠”的,那浅仓透又是什么类型的呢?

打扫的过程中,我也她几乎没有语言交流,与其说是两个人配合地默契无间,更像是她在密切配合着我的行动:当我拿起扫把时,她便会将椅子全部推到桌子底下;当我拿着抹布走向窗台时,她就会在洗手的时候顺带着换一桶水……

若是放在平时,我一定会对她这种无微不至的配合感到不适吧。但是现在在我心中涌起的,只有越发庞大的好奇心和随之出现的勇气。

斟酌用词再三,我终于开了口:

“那个,浅仓,刚刚那几位是?”

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稍微思考了一会,然后说道:

“诶,樋口她们吗?那个……‘伙伴(team)’?”

她突然选了一个很有异世界RPG游戏风格的词语,让我听得不明觉厉。但是,“樋口”这个名字的话,就是我们年段那位樋口円香了吧,那跟着她后面的小不点就是一年级的福丸小糸,与浅仓透和市川雏菜同属于noctchill的成员。

果然体育课上突然消失是因为工作的事吧,越是这样想着,我和她之间的隔阂就越发明显。

“被她们抓到了,偷懒,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原来如此,果然没猜错,是因为——

“诶,偷懒?诶?”

“嗯,跑到天台上去了,和雏菜一起。”

“天台?那边不是不让上去吗,而且门也锁了。”

“因为感觉很有意思,就从门上坏掉的窗户那边翻进去了。”

天台的大门平时都紧锁着,但由于年久失修,门上一块正好能容纳一个人钻过去的窗户脱落了,所以能从那边翻过去。当初发现这个的我就曾预言肯定会有不安分的家伙从这边跑到天台上去,但是绝对想不到那个不安分的家伙居然是……

浅仓透在我心中的形象似乎发生了动摇,为了让我安心,我继续问道:

“刚刚那位樋口同学说了‘事务所’什么的,是一会还有工作吗?”

“嗯,是要去练习,有一场迷你live,下周六。”

“偶像的工作,还真是辛苦呢,下次你提前跟老师说清楚的话,她说不定就能放你一马了。”

“放你一马”,这种带有特权味道的词句,明明是我最看不惯的东西了,可是却从我嘴里说了出来……我说不出自己内心的感受。

“啊,那个……”

她的眼神变得飘忽不定,然后似乎带点遮羞意味地笑了,说道:

“那个,是昨晚看到太晚了,熊猫的视频。所以今天上课很困,就睡着了。”

诶,出乎意料的,平平无奇的理由?

我反复咀嚼着她的几句话,希望能从中嗅到什么气味,不知不觉间,扫除就过快地结束了。

“那,我先走了。”

正如她匆匆地来,去时也是匆忙的。留下独自在教室的我,还在试图捕捉一个看不见身形的幻影。

回到家中时,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我匆匆把书包扔进自己的房间里,就坐到餐桌自己的座位上,在等待母亲把菜都端上桌的这段期间,只能从不太好的角度看着电视中正在播放的综艺节目。

据说这是一款人气很高的杂谈类综艺节目,每周五晚上黄金档时间播放。每期都会邀请几位当红的明星或是艺人,因为我对娱乐圈并不感兴趣,所以只是把这个节目当作复杂一些的白噪音,心不在焉地盯着电视屏幕。

“铃,快来吃饭啦——”

与我不同,活泼外向的妹妹对这类节目很感兴趣,在播放的日子甚至会推掉朋友的约会提早回家等着节目开始。

在听到妈妈再三催促后,她只能念念不舍地离开沙发,坐到她的位置上——正对着电视的位置,继续盯着电视屏幕。

“说起来,老哥,你知道有个叫noctchill的偶像组合吗?”

已经数不清是今天第几次听到这个词了,我不耐烦地答应了一声。

“诶,连老哥都知道吗?对,就是浅仓透的那个……”

不好,似乎不小心打开她的话匣子了,得在她开始她那番味同嚼蜡的演讲之前想想办法堵住她的嘴才行。

“不,抱歉,我只是听同学谈起过这个组合,不太了解什么详细情况……”

“你们在说什么啊,浅仓透,是你班上的那个吗,她怎么了?”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心理上的,实际上我当然知道是从厨房走过来的妈妈突然加入了我们的话题,并且轻而易举地拆了我的台。

“诶,老哥班上的吗,浅仓透?”

我没有回答,妈妈已经智能地帮我把一切和盘托出了。

“对啊,聪班上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开家长会的时候见过一次,那孩子怎么了吗?”

“是当偶像的浅仓透哦,长这样的——”

铃迅速拿出手机,打开一张浅仓透的公式照展示给妈妈。

“对,就是这个孩子,她当偶像了?”

“诶?居然在老哥班上吗?诶?”

完了,看样子局面已经收不了场了,只能早点吃完,走为上计。

“她可厉害了啊,老哥,你快去认识认识,然后把我介绍给她认识,但在这之前想帮我要张她的签名……不对,干脆让我跟她合个影吧,就明天放学,我下课之后马上去你的学校找你?”

“我跟她不熟。”

我不耐烦地说着。

“什么啊老哥,这个可是你黯淡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能让你被人们铭记的时刻啊,你居然说你和她不熟?”

“是真的不熟,不好意思啊,帮不上你的忙真是让我无地自容。”

我若无其事地夹起饭菜送进嘴里,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所以说老哥你就是因为这样啊——”

果然要开始了吗,如同机关枪一般的长篇大论,要把我批得一文不值,不对,是要揭露出我的一文不值了吗?

我做好了准备,把接下来听到的所有话都当作耳旁风的准备。

“咳咳,好啦,不要吵架。”

妈妈再次插进了我们的对话,不过这次我是感谢她的出手的。

铃用略带怨恨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毫无遮掩地叹了口气。

被她讨厌了吗,无所谓,因为我也讨厌她,讨厌她那野丫头似的天真烂漫的性格,我不曾拥有的性格。

“那个节目,下期的嘉宾的是noctchill哦。”

我十分隐蔽地看了铃一眼,这表示我对这个话题多少有点感兴趣,但铃并没有注意到,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浅仓透很厉害的哦,初次参加.就能闯入决赛,已经有五十多万的粉丝了啊。”

我继续看着电视,节目已经到了最后阅读粉丝来信的环节。

她似乎还想继续说什么,但看了眼我心不在焉的状态,又看了一眼妈妈的表情,最终还是闭上了嘴。给了我静下心来思考的时间。

果然我还是想到了鲸鱼。

拥有五十万粉丝,光芒万丈的鲸鱼,也是在体育课上偷懒,熬夜看动物视频,被老师惩罚留下来打扫卫生的鲸鱼……

让我愤怒,让我捉摸不透的,鲸鱼……

她到底是……

“太感谢了,右田同学,没有你帮忙的话我一个人不知道要忙到几点。”

一周后的下午,我又因为种种原因被留了下来,帮老师处理一些杂物,不过这次不是惩罚,只能说是“助人为乐”,结束得也比上周要早。

“不用谢,老师,那我就先回去了。”

“啊,你回去的时候,能不能再拐回班上一趟?”

“可以,有什么事吗?”

我靠在办公室的门上,手上矿泉水瓶里的水只剩最后一点了,正好可以趁这个时候喝完它。

“浅仓同学还在班上,帮我——”

“咳咳——咳咳咳咳——”

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可能是被呛到了,因为被吓到了。

真是的,难道说最近的我很走运吗,但我为什么没感觉到?

总之,先跟那两个家伙通报(炫耀)一下吧。

五月,正值春夏之交,黄昏的时间逐渐推迟、缩短,趁现在还能抓住夕阳,我站在走廊边上欣赏被染成橙色的天空。天空覆盖着一条用云织成的毯子,这景象,仿佛就如海洋一般。

我轻轻敲了敲门,然后走进教室。空旷的教室中只有浅仓透独自一人。她正用嘴唇和鼻子托住一只笔,右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的云海。

今天早上的随堂测验,只有包括她在内的少数几个人没有通过。其他人都在午休或是课间休息的时候去找老师补测过了,只有她似乎完全忘了这件事,周围也没有人提醒她,才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那个,浅仓同学,老师让我来看一下你写得怎么样了……”

其实我并不乐意做这种跑腿的工作,尤其是帮人带话,一方面,这种事可能会给传话的对象留下坏印象,另一方面,这些事因为轻而易举,反而让人难以拒绝。

不过我在意的更多是前者,要给浅仓透留下坏印象吗……不对,她也会有讨厌的人吗?

“Veeeeee——”

她用带有自己特色的方式应答着,取下了叼着的笔,像是应付我一样盯着试卷,却迟迟没有动笔。

我看了一眼时间,跟上周比起来还算早了,也就是说“还有时间”。我这么说服自己,走到浅仓透的位置旁边。

“可以给我看一下吗?问题。”

反复组织着用辞,但最后说出口的是连我都没想到的句式。

她再次答应一声,然后将卷子推到桌边,似乎没有发现我用了个对我来说并不常用的句式,可能是在她的语法中这样的句式太过常见,显得毫不起眼了吧。

我拿起她的试卷,只有十题数学题,其中四道选择题,四道填空题以及两道应用题。都是一些常规的问题,但她似乎也做得很吃力,只填了几题,应用题的步骤也是写了几步。

我的成绩也不算好,至少没有好到有能评价别人的余裕,所以我不打算多说什么。

“那个,你不擅长数学吗?”

我把卷子放回桌上,小心翼翼地问道。

“诶,嗯……差不多吧。”

她用有些无所谓的态度回答着,这个态度,也难怪老师会生气吧。

浅仓透的成绩并不算好,每科都在平均分附近徘徊,因此放学后被留下来补习也是常有的事,就算这样,她似乎也对学习的事并不上心。

不过,也能理解吧。

在这所升学学校里,能走出升学以外其他路的人总会显得游刃有余,而她就是其中一位。

她和我们不同,是自行其道的鲸鱼。

“因为,很无聊啊。”

“……”

我沉默地看着她。

“你知道吗,人类,没有水蚤的话是活不下去的哦。”

“……”

“水蚤能吸收二氧化碳,然后把这些二氧化碳带到海底,这样就能缓解温室效应了。”

“……”

“明明有心脏,明明也在跳动着,为什么不关心水蚤呢,人类。反而更关注鲸鱼。”

“诶?”

“鲸鱼”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让我有一种被揭穿的担心。

多半是多虑了吧,应该是生物课本的哪个角落提过“鲸鱼”这个词,被她记住了吧。

那样的话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就趁这个时候,说出我一直想对她说的那句话吧:

“那多半是因为,你也是鲸鱼吧。”

“诶?诶?”

“抱歉,我要回去了。”

我露出微笑,她也回我以微笑。

“嗯,明天见。”

“明天是星期六,没有上课哦。”

“我知道,呵呵。明天见。”

我最后看了她一眼,依然是那张笑容。

她真的知道吗?

明天见?

“大家好,欢迎准时收看我们的节目,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深美。同时也让我们欢迎本期节目的特邀嘉宾,偶像组合noctchill的大家,欢迎你们!”

和上一周同一时间,我一如既往地坐在餐桌上,一如既往地盯着电视。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在电视上的样子,作为偶像,作为noctchill的leader,夺人眼球的center。

但身为偶像的她,在镜头前似乎也跟在生活中没什么差别,保持着那副放空的样子,大部分问题都交给栗色头发的樋口円香和娇小的福丸小糸来回答。

“啊啊,小糸,好可爱啊,好想欺负她。”

突然犯病的铃用奇怪的语调说出近乎犯罪宣言的话,我应该报警吗?

“円香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我可以!想被她冷冷地吐槽,想被她骂试试看!”

我想起了曾经撇过我一眼的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果然还是应该叫心理医生吗?

“不过雏菜……嗯,我倒觉得雏菜还好啦,虽然也很可爱,但是我不太擅长应对雏菜这样的女孩。”

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在不会看气氛这方面她会和雏菜挺有共同话题的,难道最近我看人的眼光都不太准?

“透嘛……”

她突然停下了喋喋不休,看着屏幕上正好给到浅仓透的一个特写。

“会让人觉得,果然她才是noctchill的center啊,明明没说什么话,但目光就是会不自觉地往她身上集中,明明只是坐在那边,但好像全程的氛围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简直就像……”

就像“黑洞”一样吧?

据说黑洞是一种质量无限大的东西,因此会产生强大的引力将周围的东西吸引到自己身边,就像跳起来的人一定会落地,掷向天空的硬币一定会回到手心。

鲸鱼以她庞大的质量,将观众的心无一例外地吸引到自己身边。

“老哥,浅仓透,她是个天才吗?”

“不是。”

我不假思索地答道。

她是个熬夜看视频,上课睡觉,体育课逃课偷懒,成绩不稳定,总在胡思乱想的傻瓜——

“是个傻瓜,就像你一样。”

不,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我才是傻瓜啊,像我一样。

“老哥,你说谁是傻瓜?”

铃生气地叫嚷着,但我没有理会她,继续看着电视。

“接下来是第三封粉丝来信,来自东京的一位粉丝说……”

我专注地倾听着,主持人正在讲述一个故事、一场梦,平凡的少年梦到讨厌的鲸鱼,在思考中开始反思起自己的卑劣的故事。

“‘最后,如果您是这只鲸鱼的话,对我的这位朋友,您会说什么吗?’,以上。”

“这不是什么愤怒吧,只是单纯的嫉妒。”

哈哈,真是不留情面呢,樋口円香。对不起,铃,你的愿望先一步在我身上实现了哦。

“说起来,这个节目,是直播吗?”

突然注意到右上角没有“Live”的标志,我向铃提问道。

“当然不是啊,这种节目都是提前几天就录制好了。”

“诶,嗯……”

电视中的偶像,似乎在思考着,就算是装模作样,也在思考着。

那我也思考一下吧。

关于她的事,关于自己的事……

“wuy——wuy——wuy——”

“会这么说吧,呵呵。”

关于明天的事。

她曾说过的,下周六的事,明天的事。

“铃,明天你有时间吗,有约的话就推掉,陪一下你唯一的哥哥。”

我继续盯着电视,自言自语般向我身边的人提问。

你说对了,又是对的,在浮出水面的世界中你是海底的鲲,在没入水下的世界中你是天上的鹏。

我的鲸鱼,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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